【博君一肖】【忘羡】【不洁 虐向】 离恨楼 四十一
第四十一章 秋
晨起的秋风扫过院中的杨柳，将叶片的深绿染成了金黄。早饭的香气飘散开来，却让心事人放下了手中的羹汤。
侍女见状赶忙呈上了拭手的巾帕，却被一双灵俏的眼睛制止在了原地。
“表哥。”江厌离拿过自己的淡紫色真丝绣帕递到了萧川眼前。
抬起的手指顿在了半空，想要收回，却听到一直不曾言语的萧老爷开口说道：“还是厌离懂事，会疼人啊。”
简单一句话，意思却截然不同。
俊逸的眼睛，浓密的睫毛微微垂下，落在眼前的绣帕上。——“明年开春，娶阿离吧。”父亲的话回响在耳边，萧川沉下一口气，伸手接了过来。
守在院中的宋岚，抱着双臂靠在屋檐下苦笑一声，摇摇头，转身迈步走进屋中，行礼说道：“少爷，时辰不早了，今日货船起运，聂家家主已在码头等您了。”
萧川睨他一眼，心道：你怎么才进来啊。
请辞了二老，起身与宋岚一起走出了内堂。而那已散了温度的羹汤边，平放着一方淡紫色的真丝绣帕。——未着任何污渍。
立秋后，风多了几分凛冽，扫过脸颊留下淡淡的凉意。码头前，聂明玦亲自站在停泊的船只旁，对着押运货物的船员再三叮咛。
午时三刻，洁白的船帆“哗”的一声打开，浪花翻滚间，沿着运河驶向了京城。
“萧公子。”聂明玦走回萧川身边，一双厉眸凝视着他。“此次萧家供单之事，办得着实漂亮。你还如此年轻，便有此等作为，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。”
“是啊是啊...”一直不敢多言的聂怀桑，自大哥身后露出头，一脸堆笑地附和道：“萧兄...可真是厉害呢。”
萧川欠身颔首，示意：不敢当，承蒙各位帮助。
聂明玦拍拍他的肩，眸色中流露出一丝长辈的爱怜。几人又闲话几句，便要各自告辞离去。可才转身，聂明玦却突然顿住脚，回身说道：“今日出门前收到了府上的请帖，说是十五要宴请堂会...”
堂会？
胸腔中的心跳，猛得漏跳了一拍。——之前从未听父亲提起过，又怎会如此突然？
萧川想起了，早饭时父亲的话...
喧嚷的街巷上，萧川走在人群之中，他仔细回想着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事，却丝毫没发现有所异常。可又总觉得哪里不对...
宋岚走在他身边，偷眼瞥着萧川，见他眉心微蹙，便知他心中所想，沉吟片刻，说道：“已过午时，少爷可要去看看公子？想来这个时候公子应该还未用饭呢...”
前行的脚步停在了原地，蹙紧的眉头褶皱越来越深。那股淡淡的海棠香仿佛又缭绕在鼻尖，烫金压印的大红喜帖，握在白皙的掌心中，被那淡淡的体温，一点点温热起来。
萧川深深呼吸，浅灰的氅衣衣摆骤起。他快步穿过人群，走向了下条街巷中的茶行。
宋岚拨了一下腰间的白玉小兔，跟上了萧川的脚步。
南飞的雁群将残鸣落在了菱花楼后的小院里，晓星尘坐在鱼缸旁边，解开了小臂上的纱布。
刺目的淤血已经散开，只剩一道红痕。这是那日嬷嬷无意间看到墨璃交领下透出的红，气得用手边的鸡毛掸子抽出来的。事发突然，若不是他眼疾手快抢步挡了下来，只怕这一下就要抽在公子身上了。
又长胖的大尾鱼儿撩起水花，掩了一声叹息。晓星尘将纱布丢在一旁，转头看看站在窗格下的墨璃。白色的纱衣，凄着两分寂寥，凉着三分落寞，而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却含满了五分的期盼。
心隐隐抽疼，晓星尘收回目光，想要说些什么，却听得一阵脚步声走近。
“雪公子，嬷嬷说让你到前面去，有人找你。”传话的伙计，站在院中说道。
“是谁啊？”晓星尘起身走过去。
“嬷嬷也没说，只说让你快些过去。”
“没通名吗？”
“是位小姐。”伙计顿了顿。“别着根金簪，拿了一方淡紫色绣帕.”
鱼缸中的鱼儿，长尾一摆，又撩起了一片水花...
半月后
萧府中，宴客的厅堂中，酒菜飘香。正座上，萧老爷与萧夫人鬓发高束，华服加身，持着酒杯，在歌舞声中与众家同饮。
聂怀桑坐在大哥身边，老老实实的连大气也不敢出，只得一边瞄着身边的萧川，一边捏着酒杯闷声喝酒。
“此次朝廷供单，能如此顺利完成，萧公子功不可没。”百忙之中抽空前来赴宴的县令，拿起酒杯，起身说道：“我这个闲人，当敬你一杯。”
正在低头出神的萧川猛然收回思绪，起身同饮。宋岚随着萧川站起身，却见廊下茶行掌柜正踮脚盯着这边，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，便抽身退出了厅堂。
酒过三巡，萧老爷挥挥手，让歌舞退下，自己也将酒杯放在了桌上，沉声说道：“今日是萧家的好日子，只是...”他拖着尾音，待众宾客的目光都聚在了自己身上后，继续说道：“这酒虽是佳酿，歌舞却只是寻常。”
“歌舞左不过都是如此，还能有什么新奇啊？”江枫眠看看身旁的女儿，不禁开口问道。
“在座诸位想也知道，在这姑苏，可是有一缕笛音，千金难求。”苍老的手指捋过颚下根根分明的胡须。“今日为贺盛世，萧家掷千金请来此人亲临府邸，为诸位一曲娱情。”
话音落下，一袭白色纱衣迈过门槛，像不着痕迹的风缓缓而来。黝黑的发丝轻扬，没有焦虑的眼睛，揉进了星光。
正自百无聊赖喝酒的聂怀桑，抬眼看到那绝美的脸庞，手中的酒杯先滚在了一旁。“萧兄，他比以前，更漂亮了呀...”
清雅的海棠香，在那浅淡的唇色中弥散开来。萧川十指微扣，“啪”的一声，捏碎了酒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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